超长途汽车客运是上世纪90年代初,为解决外出务工人员出行兴起的交通运输方式,在为旅客提供直达式服务的同时,也因其存在安全隐患而饱受诟病。据公安交通部门统计数据显示,近年来发生的导致10人以上死亡的重特大交通事故中,千公里以上汽车客运事故占了很大比例。国务院安委会在道路交通安全“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提出,要“逐步减少1000公里以上的长途客运”。公安部研究员更是提议减少甚至取消超长途客运班线,然而现实情况下光靠铁路、航空运输却无法充分满足群众多样出行需求。深圳作为全国最大的流动人口聚居城市,是否取消超长途客运备受各界关注。有专家认为,解决超长途客运安全隐患问题,唯有不断改进道路运输和行业管理。
作为全国最大的流动人口聚居城市,深圳取消千公里以上长途客运是否合理?连日来,深圳商报记者走访了深圳各区多家汽车站,联系了市交通运输管理部门、各长途汽车客运企业、普通旅客以及客运行业专家,发现在深圳有相当一部分流动人群选择乘长途汽车出行,而且汽车客运行业本身优势暂时也无法被取代,取消超长客运班次能否赢得深圳乃至全国客运企业及广大群众认可并付诸实施,还是一个未知数。
直达快捷 超长途客运优势难取代
7月23日下午1时45分许,年过六旬的叶老爷子,提着一大袋行李包裹出现在深圳(银湖)汽车客运站,排了两三分钟队后,在车站售票窗口处,花230元买了张由深圳直达湖南沅江的汽车票,运输里程约1170公里。听到售票员嘱咐下午3时整发车,老爷子想了想对深圳商报记者说,要是一路上不塞车的话,他最快第二天早上6时,就能到达湖南省沅江汽车站,出站后再搭一趟公交,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家。
叶老爷子是来深圳探亲的,因为平时不大关注新闻,当深圳商报记者聊起1000公里以上长途客运可能被取消时,老爷子显得有些半信半疑,“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呢?那我以后怎么坐车啊?”据叶老介绍,他家住在湖南省沅江市一偏远乡镇,离家里最近的火车站是长沙火车站,如果取消了从深圳直达沅江的长途汽车,他要想从回家首先得从深圳坐火车到长沙,然后在长沙火车站转乘长途汽车到沅江,如此一来得多辗转换乘约150公里。
数据显示,深圳作为全国最大的流动人口聚居城市,目前流动人口数量已超过1280万人,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发展,深圳仍处于人口流动迁移最为活跃时期。由于长途汽车客运覆盖面广,又较少受轨道、航线等软硬件方面的限制,相对于铁路、航空和水路运输方式而言,长途汽车客运具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很多像叶老这样暂无条件搭乘飞机出行的旅客,愿意花费略高于火车的票价乘坐长途汽车,看中的就是汽车客运的“家门口到家门口”直达式服务。
安全隐患 因事故频发或面临整改
超长途汽车客运拥有不可比拟的优势,但同样也存在致命的安全隐患,超长途汽车客运事故屡见报端:
2010年5月23日,长深高速公路辽宁阜新境内,一辆大型卧铺客车与一辆重型半挂牵引车相撞,造成33人死亡;2011年7月23日,京港澳高速公路河南信阳境内,一辆大型卧铺客车违法装载化学品,行驶途中起火燃烧造成41人死亡;2012年6月20日,沈海高速公路霞浦段,一辆由无锡开往厦门的客车坠入30多米山谷中,导致17人死亡。
据公安交通部门统计数据显示,近年来发生的导致10人以上死亡的重特大交通事故中,运输里程在1000公里以上的超长途汽车客运事故占了很大比例,鉴于超长途汽车客运存在安全隐患,公安部交通管理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应朝阳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建议减少甚至取消超长途客运班线。
国务院安委会办公室发布的《道路交通安全“十二五”规划》提出,要“逐步减少1000公里以上的长途客运”。
现实需求 超长途客运不可或缺
深圳到底有多少条千公里以上汽车客运班线?平均每年发送旅客多少人次?针对记者发函提出的此类问题,市交通运输委时隔多天后给出的答复是“暂无这方面数据”。不过根据市春运办历年来提供给媒体的数据,大致可以判断至少在春运期间长途汽车客运举足轻重的地位:2010年春运全市约发送旅客870万人次,其中公路约发送382万人次;2011年春运,深圳共发送旅客951.65万人次,其中公路运送旅客437.19人次;截至2012年1月15日,深圳春运累计发送旅客231.88万人次,其中公路发送96.94万人次。
深圳商报记者走访调查发现,深圳全市共有48个汽车客运站,除深圳北汽车站、皇岗汽车站、东湖汽车站、文锦渡汽车站、机场汽车站等汽车站外,其它30多个汽车站均有超过1000公里长途班次,所到达目的地及直辖市涵盖全国20个省、市(地区),其中像深圳(银湖)汽车站发往辽宁沈阳的长途客车,总里程甚至高达3169公里,需要开行约两天两夜方可到达。
深圳(银湖)汽车站站长谢国平指出,超千公里长途客运提供的是“点到点”直达式服务,在陆、海、空、铁四种运输方式中不可或缺,如果纯粹出于安全考虑做出取消超长班次决策,对客运行业来说无疑是“因噎废食”,“不能因为听到虫子叫,就放弃了整片庄稼!”
或存或废 深圳客运企业在观望
到目前为止,因为超长途汽车客运存废所引发的讨论仍在民间和网络持续发酵,但作为关键当事方的各长途汽车客运企业,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深圳商报记者联系采访了运发集团、深长运等多家长途汽车客运企业,希望各企业就此事发表看法、提出应对策略,结果均被婉拒。
深圳市道路运输协会工作人员透露,长途客运企业之所以回避采访,主要是“有苦难言”。事实上“建议取消超长途汽车客运”这一重磅消息,已然给客运行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近年来随着燃油成本的节节攀升、民航业快速发展、珠三角轻轨及高速铁路加快建成,深圳乃至全国长途汽车客运行业的经营状况已不如从前。众企业正寻求突围之路,这节骨眼上如果还要取消超长途客运,对汽车客运企业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但由于目前政策尚未明朗,企业只能静观其变。
各方 声音
深圳大学王江教授:
取消需考虑现实
超长途汽车客运班线到底是存是废?多位旅客及行业专家向记者发表了意见。
24日下午在龙岗汽车站候车准备前往南充的蔡先生,对取消长途客运提议持反对意见,他认为飞机耗时最少又方便,但票价昂贵,而火车价格便宜,但通达率有限,对大多数中低收入阶层而言,选择长途汽车出行“性价比”最高。也有旅客持赞成或中立态度,这里面包括有条件乘飞机出行的旅客,在他们看来,坐长途汽车在陆海空铁四种运输方式中危险系数最高。
一业内人士认为,引发道路安全事故的因素分为三类,即“人”、“车”和“环境”,针对其中任何一个要素的干预,或许不能有效减少道路交通安全隐患。
市人大代表杨勤指出,纯粹因为安全隐患取消千公里以上长途客运,无异于因噎废食,最佳办法应该是加强整个行业的规范管理,全面完善公路交通的配套设施。
市人大代表杨剑昌则从安全角度,认为公安部建议取消千公里以上长途客运有其一定合理性,但同时也强调无论是存是废,当务之急首先还是要建立科学合理的“接驳轮调”中转平台。
长期研究城市交通、物流及综合运输的深圳大学物流研究所所长王江教授认为,决策层需站在现实角度上看待此问题。“从现实情况来看,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如果取消了千公里以上长途客运,那么在春运、暑运等节假日期间,深圳整个交通运输系统或将全面瘫痪。”王江教授指出,唯有不断改进道路运输和行业管理,完善防护栏等公路配套设施,加强司机素质培训和车辆安全保养,才能从根本上防范客运事故发生。
他山 之石
美国
接力让长途变短途
美国长途汽车客运行业非常发达,最典型的客运大巴企业名叫“灰狗”公司。“灰狗”大巴车是采用接力的形式把旅客一站接一站地运往目的地,尽管旅客从甲城到丙城可能有几百甚至数千公里的距离,但“灰狗”会用第一辆大巴车把旅客送到乙城,再用第二辆大巴车把旅客从乙城送到丙城。分析认为,这种分段接力模式好处体现在几个方面:一是驾驶人可以得到充分休息,预防疲劳驾驶;二是短距离、重复行驶同一路线,可加深驾驶人对路况和环境的熟悉程度;三是能及时发现、排除车辆安全隐患。
欧洲
开车两小时须休息
资料显示,欧洲国家大巴司机每天驾车累计不得超过8个小时,每连续驾车两个小时须休息45分钟。为防止司机不遵守规定,欧洲在每辆大巴车方向盘上,强制安装了行车自动记录仪,只要车轮一动就启动,就会把时间、速度、间歇情况一一记录下来。警察不但抽查当天的记录,还会要求大巴司机出示此前10天的记录单,否则司机将面临高额罚款。欧洲国家还会往车子里嵌入磁卡控制,司机到点不停车,磁卡就会发警报,再过一会儿还不停车,磁卡会启动强制熄火程序甚至报警。